陈大牛越说越来劲。
“俺琢磨着,这炊事车是到处跑的,红方这么多人,难不成每个营、每个连的兵还能互相都认识?”这话一出,所有人眼前顿时一亮。
“对啊!大黑牛!”严肃猛地站起身,嘴角都快咧开花了:“你做饭手艺没的说,装成炊事兵绝对没人怀疑!”
“嘿嘿,俺也这么觉得!”史飞凡眼里冒着光:“红方炊事班流动性大,只要你露两手炒菜功夫,谁还能怀疑到一个厨子身上?”
“到时候,饭菜里再给他们加点料,嘿嘿嘿,兵不血刃啊”
“那就按大黑牛说的办!”柯晨宇一锤定音,“所有人,登车出发!”
鱼小天补充道:“别忘了红方炊事班还有这么多位弟兄啊,得把他们藏好了,不然一会红军巡逻队过来发现可就麻烦了。”
许三观拧着眉:“可他们已经阵亡了,不能说话,要是通风报信这不是违反纪律吗?”
“东风你也太实诚了吧?”鱼小天摇了摇头说,“哪怕就算他们不说话,人红方也不是傻得,看到这么多炊事员被端了,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龙鲨说得对,一切从实战出发,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柯晨宇看向郑兵,“老炮,你带几个人负责善后。”
“是!”郑兵立刻应声领命。
红方侦察营临时营区大门门岗。
岗哨望着一辆炊事车缓缓驶来,他目光随即望向靠在车窗边,正等待着开饭的士兵。
这些士兵端着枪,满脸疲惫,似乎一晚没睡。
“口令!”
在炊事车抵达营地门口时,岗哨迈前一步,举枪喝问。
“山河无恙!”副驾驶的程财脱口而出。
这是刚才从俘虏嘴里套来的口令。
岗哨核对无误,挥手放行。
刚停稳车,侦察五连的红方士兵们就围了上来:“今天有啥好吃的?天天吃罐头都快吐了。”
“放心,保证让你们解馋!”
陈大牛大手一挥,淘米、切菜、起锅一气呵成,红烧肉的香味瞬间飘满营地。
他颠勺的动作行云流水,看得红方士兵连连叫好。
“同志,你这手艺绝了啊,比咱们连炊事班的老周强多了!他成天就喜欢炖豆角,有一次直接没炖熟,害得我们差点食物中毒去吊水。”一名年轻士兵捧着饭碗,眼巴巴的等着开饭。
程财端着刚刷干净的大铁盆,故意蹭到吃饭的红方士兵身边,一副忙里偷闲的样子、
“兄弟,你们这岗哨换得够勤啊,我一早晨送三趟菜,换了俩波人了,口令都快记混了。”
那士兵嚼着馒头,含糊不清地应道:“可不是嘛,最近事儿多,谁都不敢松懈。”
程财顺势往他身边一蹲,从兜里摸出半包‘缴获’的烟,抽出一根递了过去,自己也象模象样的扔进嘴里一根叼着没点。
“我听后勤的老伙计说,好象是蓝军的特战小队摸进来了?这事儿你听说没?”
一提这茬,士兵猛地把馒头攥紧,语气瞬间火大。
“怎么没听说!这群兔崽子把咱的远火阵地给炸成了筛子,旅长在会上都拍桌子了!咱们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安稳,岗哨加了一倍还多。”
程财立刻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:“就是说啊!我今儿早上换班时还听说,这特战小队压根不是冲着远火来的,目标是咱红方的指挥部,想搞斩首行动!”
“你说这指挥部可得守严实了,不然真被端了,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!”
士兵咽下嘴里的饭,冷笑一声:“放心!咱这指挥部藏得比耗子洞还严实,甭管蓝军多能钻,都找不到!”
“那是,咱107旅可是老牌重装装甲部队,隐蔽功夫没的说。”
程财顺着他的话头接话,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“我就是好奇,指挥部到底在啥地方?我好记着绕远点儿,上次送菜差点误闯炮兵警戒区,被一个傻缺排长骂了一顿。”
“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。”士兵刚要说,突然又闭了嘴,含糊道,“反正不在明面儿上,你别瞎打听,知道多了没好处。”
程财见对方警觉,没再追问,笑了笑起身:“得嘞,我就是随口一问,你快吃,菜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他转身又找到个正在给步枪上油的老兵,递过一杯热水。
“老哥,辛苦啦,这蓝军特战小队闹得人心惶惶的,我听人说指挥部被安排在哪个山洞里了?真的假的?”
老兵喝了口水,嗤笑一声:“山洞那是疑兵!故意放了几台报废电台引蓝军上钩的。真指挥部早跟着主力挪了,哪能待在一个地方等着被炸?”
“那是移动的?”程财眼睛一亮,又赶紧掩饰过去,“我还以为要跟蓝军打持久战呢,看来是我想简单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老兵放下水杯,压低声音,“是台移动指挥车,自带电子屏蔽,开到树林里跟隐形了一样,无人机都扫不到。”
“我听通信班的说,大概总在装甲三营的防区附近活动,离山洞不远,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。”
“装甲三营?”
程财心里一振,这就有了大致范围,他又追问,“那他们跟三营的物资车一块儿移动?”
“差不多,方便三营提供直接警戒。”
老兵摆了摆手,“别再问了,这都是擦边的话,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。”
程财心里的线索瞬间清淅。
装甲三营防区、疑兵山洞周边两三公里,这个范围已经足够缩小搜索目标。
他揣着这个信息,特意找了个正在调试便携式电台的通信兵搭话。
他先帮对方扶了扶歪掉的天线,才开口:“同志,借光问个路,我等会儿要给装甲三营送饭菜,听说指挥车最近总在他们防区附近转,你知道具体在三营哪个方向不?”
“我绕着走,省得跟指挥车的警戒哨起冲突,上午就差点因为挡路被通报。”
程财这话听着合情合理,既点出了“装甲三营”这个明确参照,又透着炊事兵怕惹麻烦的本分。
被问话的是侦察连的三排排长,他并未多疑,随口应道:“三营西侧的白杨林,一小时前总在那片活动,但你别凑太近,百米外就有警戒桩。”
“得嘞,谢谢同志,帮大忙了。”程财赶紧点头,转身要走,刻意放慢了脚步。
可刚走两步,身后的三排长突然喊住他:“等等!你一个炊事班的,怎么知道指挥车跟三营在一块儿?”
程财心里一紧,回头陪笑:“后勤老伙计说的啊,说跟着三营的物资车走准没错,省得跑冤枉路。”
三排长皱着眉站起身,目光扫过他的炊事服:“后勤只知道三营的补给点,指挥车的联动部署是作战串行的事,轮不到他们外传。”
程财脚步一顿,正在后厨忙碌的獠牙小队队员们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神经一绷。
狐疑的看着程财:“而且你这编号是后勤二连的,三营的补给一直是一连负责,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二连送菜?你到底哪个连的?”
三排长话音落下的瞬间,营地内的“炊事兵”和“蹭饭战士”们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。
程财看着三排长缓缓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:“抱歉,口令不报,士兵证也没法给你拿。”
“你敢违抗命令?”三排长怒喝一声。
周围的红方战士也纷纷起身,满脸疑惑。
这是咋回事啊?刚刚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了。
下一秒,在场红方战士们看到,程财抬手捏住胸前的红方臂章,用力一扯。
深绿色的布料应声脱落,露出下面藏着的深蓝色臂章,上面“蓝军特战”四个白色字样,在炊事车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你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三排长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在场的红方战士们已然懵逼。
刚才还在给他们盛饭的“炊事班老陈”,递馒头的“换岗兄弟”,此刻都停下了动作,目光齐刷刷投向程财。
有人嘴里的红烧肉还没嚼完,就那么僵在原地,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。
“什么什么意思啊。”程财把撕下的红方臂章扔在地上,“我是蓝军,自然要戴我们蓝军的臂章啊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整齐的布料撕扯声在营地内响起。
柯晨宇、陈大牛、鱼小天伪装成红方人员的獠牙小队队员,齐齐撕下胸前的伪装臂章,露出统一的蓝军特战标识。
这一刻,所有红方战士都傻眼了。
一股极深的凉意顺着脊椎猛窜进大脑,深邃的恐惧从心底破土而出,瞬间蔓延全身。
通信三排排长的手猛地抬起,指尖直指程财,颤斗着点晃了半天,嘴唇哆嗦,却硬是一个字都没能挤出来。
憋了半晌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质问:“你们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什么时候混进”
程财浑不在意地摊了摊手,嘴角勾起玩味的笑,语气戏谑:“早就进来啦,哎呀,都这时候了,纠结这个问题没意义嘛。”
他简直爱极了这群红方战士脸上的表情,那种糅合了震惊、怀疑、无语与愤慨的精彩变奏,眼神里还闪着一种大学生特有的清澈,以及恰到好处的愚蠢。
“都愣着干嘛!按住他们!”通信三排排长当即怒喝一声,猛然拔出腰间手枪。
事到如今,多说无益,直接对掏!
四周的红方战士霎时惊醒,纷纷举枪指向獠牙小队成员,枪口密密麻麻对准了营地中央,构成了一张死亡之网!
然而,獠牙小队的队员们却是云淡风轻,一个个嘴角噙笑。陈大牛不紧不慢地解下围裙,顺手擦了擦,随意丢到一旁,动作闲适得象在自家厨房。
程财更是有恃无恐,他松松垮垮地站着,目光轻松地迎上三排长,唇边的笑愈发恣意。
他微微偏头,声音不高,却清淅地穿透凝重的空气:
“排长,动手前不如先听听我们带来的‘小礼物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