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李家祖坟地一片狼借。
石碑倒塌在一边,满地都是散乱的石屑。
李老财带着管家李福,护院头子刘三以及十二个家丁,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坟地。
十几只火把在夜风中摇曳不定,将这片坟地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“人呢?那帮天杀的贼呢?”
李老财拄着拐杖,瞪大了双眼,四处扫视。
但这里除了倒塌的墓碑和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坟土,哪里还有半个人影?
“老爷,那伙子怕是听见动静,跑了吧?”
管家李福提着灯笼,声音发颤,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。
“跑了?”李老财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。
他伸出一根手指,指着倒塌的墓碑,浑身肥肉直抖。
“把我家祖坟祸害成这样,就想跑了?门都没有!刘三,派人去四周给我搜,肯定是躲到那片林子里去了。”
他指向坟地后方那片黑黢黢的靠山林。
“是,老爷。”
刘三应了一声,转头对几个拿着土枪的家丁吩咐道:“你们几个,去林子边上瞅瞅,小心点。”
他又对另外几个拿着大刀梭镖的家丁喊道:“你们几个,别愣着,赶紧先把老太爷的碑给扶起来,这象什么话。”
两个扛着土枪的家丁战战兢兢地朝着树林方向挪了几步,枪口对着黑暗处,眼神里充满了警剔。
另外四五个家丁则放下手里的兵器,围到倒塌的石碑旁。
弯腰撅腚,准备合力将这沉重的石碑重新立起。
现场一片混乱,火把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。
谁也没注意到,在后方那片像征着靠山的密林边缘,几双眼睛正牢牢锁定着他们。
就在两个拿土枪的家丁靠近树林边缘之时。
“砰!砰!”
两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了夜的宁静。
子弹从树林方向射来。
那两个端着土枪的家丁,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闷哼。
一个肩头中弹,土枪脱手。
另一个大腿被击中,惨叫一声扑倒在地。
“不好,快回来!”护院头子刘三反应最快。
他一听到枪声就知道坏了,遇上硬茬子了。
他大喊一声,自己率先就往旁边一滚,想找掩体。
“并肩子上啊!”
随着一声粗野的暴喝,七个黑影从坟地后方的树林里猛扑出来。
他们动作迅猛,直扑那些还拿着土枪的家丁。
为首一人,身形矫健,脸上蒙着一块破布,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,正是林川。
场面瞬间大乱。
剩下的两个拿着土枪的家丁,刚被枪声吓得魂飞魄散。
还没等他们调转枪口,就被猛扑上来的土匪用枪托狠狠砸在骼膊上,剧痛之下,土枪顿时脱手。
一个家丁还想反抗,被黑娃一记老拳砸在鼻梁上。
顿时鲜血长流,嗷嗷叫着蹲了下去。
那些正准备扶石碑的家丁更是吓得魂不附体,手里一松,沉重的石碑轰的一声又砸回地上。
他们看着如狼似虎扑来的土匪,以及对方手里那明显比自家土枪精良得多的老套筒,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勇气。
发一声喊,丢下兵器,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。
“都别动!谁动打死谁!”
“跪地上!抱头!”
王二勇、黑娃等人一边收缴掉在地上的土枪和大刀,一边掐着嗓子厉声呵斥。
几人将那些吓破了胆的家丁踹倒在地,用枪指着让他们跪成一排。
整个战斗,在不到一分钟内就结束了。
李老财带来的家丁,两人中枪倒地呻吟,两人被打伤制服。
其馀包括刘三在内的七八人,全都抱头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管家李福早就瘫软在地,裤裆湿了一片,嘴里不住地念叨:“好汉爷饶命!好汉爷饶命啊!”
李老财本人,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懵了。
他手里祖传的大宝剑啪唧一下掉在地上。
肥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。
他脸色惨白如纸,刚才那股要活剥了贼人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。
林川迈着步子,走到被火把光芒笼罩的空地中央。
他刻意改变了自己平时的嗓音,用一种带着几分戾气的腔调开口了,满嘴的江湖黑话:
“哼!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空子,敢挡你老子的财路?这老窑里的黄货,合该爷爷们受用。”
他扫过跪了一地的家丁,最后定格在浑身发抖的李老财身上,用枪托点了一下:
“瞅你这挂柱,还是个肥羊?正好,兄弟们这趟盘子没白踩。听着,爷爷们是西山一股烟,今天请了你这肉票上山,回去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他故意说出了一堆黑话,进一步坐实他土匪身份。
然后他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家丁吼道:
“你们这些碎催听着。爷爷们今天开恩,只请这老秧子回山歇马。你们几个草鞋赶紧扯活。
回去告诉这老家伙的啃子,想要赎秧子,明天一早,备足五千现大洋,叶子要清的,送到老松岭。
敢报官,或者耍花样,就等着给这老家伙收尸吧。”
说完,他根本不给那些家丁反应的时间,对王二勇等人一摆头:“带上这老秧子,扯呼!”
王二勇和黑娃会意,上前一把架起已经腿软得站不住的李老财。
李老财这才如梦初醒,杀猪般地嚎叫起来:“好汉!好汉饶命啊!钱我有!别绑我啊!刘三!李福!救我啊!”
然而,刘三和李福自身难保,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,哪里敢动弹半分。
林川嫌他聒噪,示意了一下。
小山东立刻从地上抓了一把不知是土还是烂草的东西,作势就要塞进李老财嘴里。
他恶狠狠地骂道:“老杂毛,再嚷嚷,现在就给你放躺!”
李老财吓得立马闭了嘴。
林川一行人,押着面如死灰的李老财,迅速退入后方漆黑的树林。
与埋伏在那里接应的四名队员汇合,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
过了好半晌,直到树林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。
跪在地上的家丁们才敢慢慢抬起头。
看着空荡荡的坟地和黑黢黢的树林,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劫后馀生的恐惧。
管家李福挣扎着爬起来,带着哭腔喊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!快回去给少爷报信啊!老爷被西山一股烟的土匪绑了肉票了!要五千现大洋啊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