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泉跟随颜禹十年,而颜明景不过八九岁。
颜明景出生的时候,颜泉已经是府里的大管事!
闻言,颜泉震惊地抬头,双手不自觉地扣紧:“自然是县主的骨肉。”
“是吗?”颜明棠笑了起来,“杜氏的小女儿多大了?”
“五六岁。”颜泉脱口而出,“三姑娘当真是杜氏的骨肉。生产时,恰逢夫人不舒服,是我过去稳住府里的仆人。”
那时,杜姨娘已经住在城北静居。
生产那日,静居有人来找,大人本打算找个理由搪塞夫人,没想到那晚夫人头疼,没办法,大人令他前往静居。
那晚上,姨娘疼得大喊大人的名字,当听到大人没有过去后,气得大骂夫人是狐媚子。
大人陪了夫人一夜,下朝后,三姑娘已经生出来了。
大人第二天晚上偷偷摸摸过去,杜姨娘甚至因为此事与大人吵了起来。大人甚至跪下来哄着姨娘。
从头到尾,他都在静居,三姑娘就是杜姨娘的骨肉。
“颜明景呢?”
“他也确实是夫人的骨肉,不过大人不太喜欢他!”颜泉老实回答,“平日里,大人最喜欢二姑娘与大郎君,也不喜欢静居里的郎君。每回过去都会考校功课,不是训斥就是罚跪。”
颜明棠沉默,呼吸微重,都是自己的孩子,颜禹竟然厚此薄彼。
这么多年来,颜禹厚颜无耻地利用赵家往上爬,私下里却如此厌恶赵宁的孩子。
又当又立!
真令人恶心!
屋内安静下来,颜泉心里敲着鼓,稍稍抬头,瞧着她幽深的眼眸里不带半分温度,他不敢继续说了。
“他怎么对颜明修?”
“大人不喜欢那位郎君,平日不怎么过问,但对姑娘很好,过去后会陪着姑娘玩闹,给她买玩具衣裳。大多时候都不待见郎君,鲜少与郎君说话。”
“渐渐地,所以郎君不爱与人说话。郎君读书的事情也是我去办的。”
颜泉越说越惶恐,喉咙里不断吞咽口水,“我本想着托人送去国子监,只要打着侯府的旗号,肯定会将人送进去的。大人唯恐影响了府里的郎君便驳回我的意见,让人在附近随意找了一间私塾。”
“说是有学上就是他的福气。说他的命卑贱,这辈子不能过得太好。”
颜泉说后,颜明棠盯着他的眼睛:“你可以确定颜禹偷换嫡子,对吗?”
“县主,大人从未与我说过此事,我一直以为静居里的郎君是杜姨娘的骨肉啊。”颜泉慌了,“没有证据的事情,我不敢多说。”
颜禹平日里从未说过此事,他只是从里面猜出来的。
颜明棠阖眸,神色凝重,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证明颜明修的身份!
证明此事后就可以坐实颜禹的欺君之罪!
“杀颜明修一事,你知道吗?”
“知道,是大人亲自吩咐的,我、我派了两个仆人过去的。”
“好。”颜明棠点点头,“还有什么事情?”
颜禹做的恶事太多了,随便证实两件就可以将他定罪!
颜泉吞了吞口水,道:“您养父不是病死,是大人吩咐我派人去下药,伪造风寒不愈……”
“颜禹……”颜明棠倒吸一口冷气,浑身发麻,“为何要杀我养父?”
养父不过是村子里的杀猪汉罢了,从未去过京城,更从未见过颜禹。
颜禹为何要杀他?
颜泉吓得叩首:“我也不知道,我只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办事。”
“翠玉,拿纸笔来!”颜明棠忍着浑身战栗对外吩咐一声。
不行,她要去找颜禹问清楚,为何要杀父亲!
父亲哪里做错了!
颜明棠将颜泉交给翠玉,自己匆匆策马离开。
一路疾驰,她将马停在了刑部大牢门口,随后下马,她将马鞭丢给狱卒,顺势给了一袋子银钱,“我要去见颜禹。”
颜明棠并非第一次过来,狱卒见到她来后,恭恭敬敬地打开门迎接她进去。
大牢阴森,越往里走,越觉得阴森。
牢房内五步一灯,灯火摇曳如黄豆般大小,压根不足以照明。
狱卒知晓她的身份,不说二话就将人引到颜禹的牢房门外,颜明棠看了一眼:“把门打开。”
狱卒不敢轻视,眼前这位看似羸弱的姑娘,浑身都带着刺。
牢门打开后,颜明棠疾步进去,不说二话,上前一脚踹翻了颜禹。
一声闷哼,颜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,“颜明棠,你干什么,我是你的父亲!”
话音落地,颜明棠又是一脚,可惜被颜禹躲过去了。
颜明棠眉眼冷厉,嗤笑道:“你们牢房关押犯人不用锁链吗?”
“县主,他刚来、小的这就去安排!”狱卒解释一句,立即去找铁链。
颜禹望着面前带着刺般的女儿,心中厌恶至极,赵宁那么蠢,她这个女儿竟然如此难缠。
他沉着眼:“你就算恨我也不能杀我,我是你的父亲!”
一句‘我是你的父亲’压得颜明棠喘不过气。
她没有动,而是等着狱卒。
片刻后,狱卒走过来,将铁链套在颜禹的手上,他静静地看着颜明棠,讥讽道:“你赢了我又如何,我带着罪名入狱,你就好过?”
“将来旁人提起你时,便会提及你这个罪大恶极的父亲,你在人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!”
“明棠,你若是个聪明的孩子,替我洗清冤屈,接我出去。为父身上干净了,你才会抬起头!”
“你死了,我一样抬得起头!”颜明棠冷着脸,握紧拳头,疾步过去,揪住颜禹的肩膀砸向墙面。
铁链哐当作响,颜禹被铁链控制,整个人砸向墙面。
砰的一声,颜禹眼前一黑。
颜明棠并没有罢休,而是握住他的后颈,一手按住脑袋,狠狠砸向墙。
又是砰的一声,额头上鲜血迸溅,颜禹疼得大喊:“颜明棠,你疯了,我是你的父亲!”
颜明棠充耳不闻,理智被恨意占据,一脚踢向颜禹的膝盖。
惊人的力气疼得颜禹喊都喊不出来。
“颜明棠、你疯了,我要告你弑父。”
“去告呀,我不在乎。”
说罢,她提起颜禹甩了出去。
颜禹如同一块破布被摔在地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