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林峰在一线车间工作,娄半城并不看好他。毕竟一线工人想转行政岗不容易,而许大茂在宣传科,看起来更有前途。
可现在呢?
娄半城的脸色更难看了。不过这事他不能说出来,否则女儿怕是要怨他。
“行,你去请教一下吧。”娄半城同意了。
娄晓娥起身离开,走得很急。她一定,娄谭氏就埋怨道:“早知道当初就把小娥嫁给林峰了!”
“别说了,我们哪知道许大茂不能生?当时选许大茂并没有错。”娄半城回道。
“可许大茂的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?”娄谭氏不是一般妇人,不会被丈夫一句话带偏,“时代不同了,你还总想着回轧钢厂。”
“我……那毕竟是我的心血啊!”娄半城有些沮丧。
“可你是资本家!”那套已经行不通了,现在是无产阶级当家。咱们家能有今天这结果,已经算不错了!”
娄半城没有继续和夫人争辩,他知道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。
……
天色暗下来时,娄晓娥回到了大院,径直走到林峰家门口敲了门。
何雨水开门见到她,有些惊讶:“娄晓娥?”
“雨水。”娄晓娥一脸疲惫,她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,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,嘴唇已经干得发裂。
何雨水见她这副模样,赶紧让她进屋,又给她倒了杯温水。屋里的人都好奇娄晓娥为何而来,但看她状态不好,一时也没人多问。娄晓娥接过水,大口喝了起来。
聋老太太心疼地说:“哎哟,瞧这孩子……柱子,你去弄点吃的来,她这模样准是还没吃饭。”
“好嘞!”何雨柱应声起身往厨房走去。
娄晓娥有些不好意思,放下水杯用手背擦了擦嘴,“谢谢。”
何雨水在她身旁坐下,“别客气,都是女人,之前许大茂造谣的时候,我也替你难受。你去检查过了吗?”
“我没事,”娄晓娥情绪有些激动,急忙掏出检查单,“我能生的,呜……”说着又哭了起来,“我要和许大茂离婚,可是……离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呢?”
何雨水轻轻抱住她,同为女人,她理解娄晓娥的处境,也清楚许大茂的为人。
林峰沉默片刻,开口问道:“你今天来是有什么打算?”
娄晓娥抬起泪眼望着他:“我想请教您,您是一大爷,做事公道又有远见。我成分不好,现在要是离婚,以后的路该怎么走?”
林峰其实并不太想给娄晓娥建议。当初娄半城拒绝他的提亲,用意很明显。不过看着娄晓娥可怜的模样,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。
尤豫了一下,他说:“有些话我本不该多说,但看你这样,我也有些不忍。你父母现在是不是都闲在家里?”
“是,我爸的产业都公私合营了,现在只能拿分红。”娄晓娥回答。
林峰点点头:“现在国内的形势对你们家不太有利,最好的办法,其实是离开。”
“离开?”娄晓娥一愣,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,“您的意思是……出国?”
“不一定是出国,可以去港岛。那里现在虽然是殖民地,但毕竟还是中国的土地。”林峰解释道,“以你父亲的能力和人脉,在港岛站稳脚跟应该不难。”
“那里能让他施展才华,也没什么可担心的,你们去那儿最合适。况且港岛早晚要回归,到时你们依然是国人!”
“等将来形势转好,你们再回来也毫无阻碍。”
“真的能收回来吗?”何雨水发问。她在街道办工作,见识日益开阔。
“当然,别忘了那里是有租期的。等租期届满,我们国家也发展起来了。特别是大不列颠已非昔日日不落帝国,他们如今无力发动远洋战争。”
“所以租期一到,我们必然收回,而且会和平解决。”
娄晓娥心中燃起希望。离开这里,环境将彻底改善,一家人无需再担忧,还能回归熟悉的生活氛围。
“现在关键是你父亲舍不舍得。”林峰最后提醒道。
娄晓娥明白林峰说得在理。走与不走,全看舍不舍得。但这段婚姻让她认清这里已不适合自己。
即便父亲不走,她也要离开。她可以去继续求学,一切都能重新开始。
“我现在就去找许大茂谈离婚,只是……”娄晓娥面露难色。
林峰看出她的顾虑,转头对于海棠说:“海棠,今晚让娄晓娥和你住吧。”
“哦……”于海棠怔了怔,随即会意,“没问题,小娥姐晚上跟我住!”
“谢谢。”娄晓娥道谢时,何雨柱端着饭菜进来。
直接放在茶几上,“来,趁热吃。”
聋老太太开口:“傻柱子,把饭菜端餐厅去,这么多人让小娥怎么吃?”
“哎呦,没想到这茬!”何雨柱一笑,麻利地把饭菜端进餐厅。娄晓娥脸颊微红。
何雨水起身拉着她,“先吃饭,才有力气找许大茂。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何雨水担心两人又起冲突,决定陪同。林峰默不作声——这事他不便插手。
娄晓娥匆匆吃完,由何雨水陪着往后院去。何雨柱幸灾乐祸道:“这回许大茂可要鸡飞蛋打了!”
这话颇有歧义,林峰只微微一笑。于莉拍了妹妹一下,“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?”
“你还是操心自己吧,工作没有、对象没有,往后打算怎么办?”
“巴拉巴拉……”姐姐开始说教,于海棠一脸痛苦。
后院,娄晓娥没直接进屋,而是敲门。
许大茂的声音传来:“谁啊?”
“许大茂开门!”娄晓娥喊道。
许大茂拉开门,“你……检查完了?”
他心中忐忑,既担心又期待,盼着是娄晓娥有问题,可惜……
“这是我的检查单,看清楚,我没问题,能生育!”娄晓娥把单子摔在许大茂身上。
许大茂下意识接住,双手颤斗着细看。虽然看不太懂检查内容,但最终结论明明白白。
“不可能,怎么会是我的问题?”他的语调变得刺耳。
“许大茂,我今天是来通知你,明天我们就去离婚。我受够了,还有你父母,整天冷言冷语。现在事实证明问题不在我,我们到此为止!”娄晓娥正式向许大茂提出离婚。
许大茂仍不愿接受现实,“娄晓娥,这报告是你伪造的吧?”
“哼,许大茂,信不信由你,婚必须离。你若不信,大可以自己去检查。明天你必须跟我去办手续!”娄晓娥冷冷地说。
事到如今,许大茂仍不肯面对,但他决不能同意离婚!
如果真是他的问题,以后谁还愿意嫁给他?更何况是娄家这样的家境,上哪儿再找?
“不,小娥,我知道错了,我们不离婚好不好?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,我们好好过日子!”
许大茂变脸速度极快,可娄晓娥丝毫不为所动,只觉得恶心。
“别做梦了!你们家之前的所作所为,我看得一清二楚。你们许家就没一个好人!”娄晓娥指着许大茂说。
“我不同意!我不会去离婚的!”许大茂又强硬起来。
娄晓娥气得发笑,“你不能生育,还想拖着我一起?”
“许大茂,我告诉你,如果你不去离婚,后果自己承担。虽然我父亲现在只是董事,但让你丢掉工作还是轻而易举的!”娄晓娥冷眼盯着他。
或许从这一刻起,她开始蜕变。作为千金小姐,娄晓娥并非真的天真无知,只是从前太过单纯,不曾为世事烦忧。
而现在,当她展现出大小姐的魄力,许大茂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他被她的气势震慑,那冰冷的眼神让他看清了彼此之间的差距。
他后悔莫及!
毕竟现在风声未起,娄半城在轧钢厂的影响力依旧深远。像易中海、刘海中这样的高级技工,当年都是跟着娄家吃饭的。他们工龄长,技术等级才得以提升。
而象林峰这样的年轻工人毕竟稀少,国家接手扩建才几年,新工人很难短时间内成为高级技工。
许大茂知道自己斗不过娄家,可他突然看到何雨水站在娄晓娥身后,便大喊:“是林峰!是林峰在背后搞鬼!”
“你……”娄晓娥被他的无耻气得说不出话。
何雨水立刻站出来,面色严厉:“许大茂,你自己犯的错,别总往别人身上推!要不是你们家一直把责任推给娄晓娥,你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?”
“现在又怪林峰哥?”
“你就这么爱找借口吗?”
“如果你有任何意见,我们可以去街道办理论,或者请妇联的同志来评评理,怎么样?”
何雨水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小姑娘。在街道办工作一年多,她的气场截然不同。短短几句话就把许大茂逼得无路可退。街道和妇联都管这类事情,若真闹起来,许大茂就会明白什么叫“妇女能顶半边天”。
许大茂在宣传科任职,专职放映电影,但他深知妇联的厉害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他明白这婚是非离不可了,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“好”字。
“但你不能把这事传出去!”许大茂竟还想谈条件。
娄晓娥对许大茂更加不屑,“许大茂,你休想。我凭什么要背着不能生育的黑锅狼狈离开?”
“明早九点,民政局门口见。你不来的话,后果自负!”说完,娄晓娥拉着何雨水转身就走。
许大茂满脸通红,瞪着她们的背影,却无计可施。他确实惹不起娄家,否则工作难保;何雨水是街道干部,人脉也比他广,同样得罪不起。
许大茂眼珠一转,不能坐以待毙,但一时想不出对策,于是锁上门,骑上自行车赶回父母家商量。
许家,许有德正准备休息,儿子突然回来,他披上衣服去开门,“大茂,这么晚怎么来了?”
“爸,娄晓娥要跟我离婚!”许大茂直接说道。
许有德皱起眉头,许母也闻声出来,“她一个生不出孩子的,凭什么提离婚?”
许大茂脸色难看,把检查单递给父亲,“她没问题。”
“什么?”许有德脸色骤变,接过单子一看,娄晓娥去医院检查了,结果正常。“这……”既然儿媳妇没问题,那问题就出在儿子身上了。“你去检查了吗?”
“没有,之前让一个朋友给我号过脉,他说我没事。”许大茂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