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说,食材是你准备的,做饭的事就不用你沾手了。
不然我们不就真成了吃白食的了吗?
叶舒也乐得清闲,干脆陪着老支书喝茶聊天,打发时间。
聊着聊着,话题又转到了张雨真身上。
“唉!”
“张家这丫头也是命苦。自从她爹和她姐姐接连出事,她娘又体弱干不了重活,一家子的担子,就全压在她身上了。”
“不过这丫头确实争气,日子再苦也从没抱怨过,更没动过放弃的念头!”
“以她的条件,真想离开随时都能走。”
“何必继续过这种苦日子?”
“这点最让我欣赏。”
老支书叹了口气:“唉,也怪我没本事,只能让村里人不饿死,没法带大家过上好日子。”
叶舒宽慰道:“都会好起来的,要相信未来。时代在进步,一切都会慢慢改变。”
两人沉默片刻,老支书突然问:“我看你和张家丫头最近走得挺近,你对她怎么看?”
叶舒顿时明白过来——刚才那些感慨原来都是铺垫,就为试探自己呢!
他坦然回答:“我觉得她很好。张雨真长得漂亮,做饭好吃,家务也利落。性格更没得说,能对家人不离不弃,说明心地善良。这样漂亮贤惠、心地又好的姑娘实在难得,以后谁娶了她,可就等着享福吧。”
老支书眼睛一亮。
他之所以问这些,是因为张雨真之前托他试探叶舒的态度。虽然答应了,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,也下不了决心——毕竟叶舒是外乡人,万一政策变动说走就走,本地姑娘跟了他难免受伤。
可张家的情况已刻不容缓。以他们现在的条件,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难说。万一雪大压塌了房子,这一家子孤儿寡母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。
相比之下,就算受情伤,总比无家可归冻饿而死强。再说若两人真成了,即便叶舒日后离开,房子总带不走,张家至少还能有个安身之所。
最关键的是,这小伙子大方,而且有底气,有能耐!
种地是一把好手,打猎也相当厉害!
单是他那一手飞石打猎的本事,就足够养活几个孤儿寡母,绰绰有馀!
更何况他不光本事大,家底也厚实!
张雨真要是跟了他,对张家来说,确实是一条出路!
想明白这些,老支书终于下定决心,打算探探叶舒的口风。
从今天他组织聚餐,既请了他们几人,也叫上了张雨真来看,这小子多半也有点那意思!
老支书想了想,干脆直说:“你是个明白人,我也就不绕弯子了!”
“我就问你,张家的情况你清楚吗?”
叶舒点点头:“我了解一些,黑子之前跟我提过。”
“既然了解,那对张家丫头提的要求,你怎么看?”
“怎么看?没什么特别的看法。”
“她是个好姑娘,肯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幸福。”
“这一点,我自己未必能做到。”
“那你觉得她做得对吗?”
“这事不分对错,只是立场不同。”
“我虽不能完全体会,但理解她的选择。”
一问一答间,老支书越来越满意。
到了这一步,就差最后一问了。
“好,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有没有打算在这儿成家立业?”
“说白了,张家丫头看上你了,想嫁给你。”
“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扛起一个家,有没有本事养活一家四口?”
见对方摊了牌,叶舒也索性不装了。
他从兜里直接掏出一沓钱,整整一千块,抽出一张十元,“啪”一声拍在老支书面前。
老支书一愣:“这是啥意思?”
叶舒一脸淡定:“没什么,给你的媒人费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时间慢慢过去,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。
眼看晚饭就要好了。
不过吃饭前,叶舒还有件事要做。
他借口喝茶多了去上厕所,一出院门,人就没了影。
两百米外,段文斌和棒梗正躲在树荫底下偷闲。
几日不见,两人都瘦了不少,精神也蔫蔫的。
浑身上下晒得黝黑,衣裳更是脏得不成样子。
乍一看,简直和路边乞丐没什么两样。
说起来,这俩人最近的日子真不好过。
住的地方差到极点,三个室友不是打呼噜就是脚臭,每天晚上都把他俩折磨得死去活来。
睡得差也就罢了,吃的更是糟糕。
段文斌家从前是开酒楼的,棒梗也有个傻厨子天天送饭。
虽说不算顶好,但至少吃得象样。
可到了这儿呢?
主食是糙窝头,菜是清水煮野菜。
一丁点油星都见不着。
两人吃得龇牙咧嘴,简直象在咽刀子。
要不是怕挨饿,他们恨不得绝食抗议。
睡不好、吃不香,白天还得拼命干活。
想偷懒?上回的事被老支书盯上了,时不时就派人来查进度。
稍微慢一点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。
怕被打成劣迹知青,他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熬。
这日子,过得连狗都不如。
正想着,一阵风轻轻吹过。
偷懒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抽了抽鼻子。
段文斌坐起身张望:“什么味儿?这么香!”
“象是烤鸡。”棒梗从小偷鸡,对烤鸡的味道再熟悉不过。
一说到烤鸡,两人眼睛都直了。
太久没尝过肉味,肚里的馋虫早就闹翻了天。
连做梦都在啃鸡腿,恨不得见个老鼠洞都伸手掏两把。
顺着香味望过去,只见不远处的高墙大院。
两人眼睛更红了。
“又是叶舒这混蛋!”
“吃肉也不分点给我们,就知道躲起来独吞,真不是东西!”
“我早说那家伙不是好人,住那么大的院子,有肉也不肯分,噎死活该!”
他们一边骂,一边咽口水,死死盯着那院子,眼里烧着嫉妒的火。
可再一想双方的武力差距,两人只能缩了回去,生怕再挨一顿揍。
“哼!得意什么?”
“要不是我的钱在火车上全丢了,我现在肯定过得比他强!”
“不就是住五百块的院子,天天有肉吃吗,我也能行!”
棒梗忽然想到什么,问道:“对了段文斌,你不是说你家很有钱吗?钱丢了怎么不让家里再寄点?”
“等家里寄钱来,你不也能过这种日子了吗?”
段文斌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当然会让家里寄钱,只是现在还没机会!”
“等我下次去镇上,就写信回家要钱。”
“到时候我肯定比叶舒大方,不就是肉吗,我天天请你吃!”
其实段文斌不过是嘴上硬气。他家虽有点钱,但也不是任他挥霍的。
火车上丢的那八百块,是他向亲戚们哭穷才借来的。
等亲戚上门讨债时,他早远在他乡,根本不用管还钱的事。
算算时间,借钱的事家里应该已经知道了。
要是现在写信说钱丢了,他爹那暴脾气,真可能从老家赶来把他打个半死。
要不是怕这个,他早在下火车时就写信要钱了,哪会等到现在。
他不过是为了面子,硬撑场面罢了。
“文哥真大方,比叶舒强多了!”
“我看他根本不配跟你比,连给你提鞋都不够!”
听说有肉吃,棒梗赶紧拍马屁。
他现在过得惨,只要能有肉吃,叫爷爷都肯。
段文斌心里发虚,却装得镇定。
“行了行了,到时候肯定带你一份。”
“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吃饭吧,闻这味儿我快饿扁了!”
“别忘了把挖的树根都带上。”
“那几个女的,做个饭还非要我们捡柴火。”
“以后有肉也不给她们吃!”
知青点里,大家搭伙吃饭,分工明确。
女知青负责做饭,男知青负责捡柴挑水。
这是硬规矩,谁不愿意,就自个儿单开灶。
想在集体里待,就得出一份力。
段文斌和棒梗不愿做饭,便轮上了捡柴的活儿。
忙活一天,只挖到些湿乎乎的树根,棒梗发愁道:“文哥,这点柴哪够烧啊?还全是湿的,拿回去肯定挨那几个娘们骂。”
段文斌笑了笑,指向不远处:“咱们的不够,不还有现成的吗?”
他指的正是叶舒的柴堆。
俩人一对眼,心里都明白了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。
“那小子干得再勤快,也是给咱们准备的。”
“吃不上他的肉,先拿柴火抵债也行!”
见周围没人,他们快步溜到柴堆边,挑些干柴捆起来。
看那熟练劲儿,显然不是头一回干了。
叶舒的活儿干完人一走,这堆柴就成了他们的目标,昨天已经偷过一次。
段文斌正拽着几根大柴想拖走,柴堆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!
他还没反应过来,手背就一阵刺痛——两个血洞赫然冒出血来。
定睛一看,竟是条乌黑的大蛇!
段文斌吓得脸色惨白,一屁股跌坐在地,惨叫起来:
“蛇!我被蛇咬了!快送我去医院!”
院子里,大家正忙着摆放桌椅和碗筷,忽然听见外面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!
一声刚落下,另一声尖叫又响了起来!
“有蛇!有蛇啊!”
“快来人,有人被毒蛇咬了!”
“救命啊,蛇要吃人了!”
一听有人被蛇咬,院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,纷纷往外跑,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叶舒也装作刚从后院茅房出来,跟在大家后面往外走。
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好奇,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走出院门,众人望见不远处地头上有两个人。
一个在地上打滚惨叫,像过年时被按住的年猪一样;
另一个躲得远远的,惊恐地盯着地面,一步也不敢靠近,仿佛那里有洪水猛兽。
见大家来了,棒梗急忙跑过来说:“有蛇!那边有蛇!”
“你们快去把蛇打死!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看了半天也没见到蛇的影子。
就这么一会儿工夫,咬人的蛇早就溜走了。
老支书连忙开口:“先别管蛇,看看人怎么样了!”
大家这才七手八脚按住段文斌,不让他乱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