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龙敲击控制台,一片星系的立体影象瞬间悬浮在半空中。
“没错,”索龙语气平静,“我们的情报部门不是摆设,斯卢伊斯·万确实防御森严,和芬多尔、夸特、萨拉斯特、蒙·卡拉玛里这几个主要船厂属于同一级别。叛军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建造主力舰,所以守备极其严密……也正因如此,他们绝不会料到我们会进攻那里。”
“元帅,”佩雷恩语气中透出忧虑,“请恕我直言,我们目前麾下只有您作战编队中的六艘‘帝国级’i/ii型歼星舰、三艘‘帝国级’支持舰、两艘‘胜利级’歼星舰、三艘具备全面作战能力且搭载重力井投射仪的‘阻绝者级’巡洋舰、十艘‘突击级’中型巡洋舰,以及若干所谓的‘星际盖伦帆船级’护卫舰……”
(阻绝者级歼星舰)
“谢谢你替我清点舰队编制,舰长,”索龙冷冷地说,“如果你想拿我们这点家底和叛军在斯卢伊斯·万的星区舰队比较,我建议先排除那些‘星际盖伦帆船’……它们说到底是武装货船,打打海盗还行,根本没法与蒙卡拉马里巡洋舰正面交手……后者可是能跟帝国级歼星舰一对一较量的主。”
佩雷恩一时语塞,意识到自己失言。
但索龙并没打算停下,“此外,‘停滞者418’重力阱投射舰的结构特性,使它在面对叛军轻型舰艇和小型飞行器的集中突击时极为脆弱。更何况,在重力井发生器全力运转期间,我们的武器系统会因能量分流而彻底失效。
(停滞者418)
“元帅,我……”佩雷恩试图辩解,却被索龙抬手打断。
“总结下来,我们真正能用于对抗星区舰队的力量,只有九艘i/ii型帝国级歼星舰、两艘胜利级、三艘具备完整战力的阻绝者级,以及十艘总火力约等于两艘帝国级的中型巡洋舰,”索龙语调中隐约透出一丝锐气,“我说漏了什么没有,舰长?”
“没有,长官,”佩雷恩咽了咽口水,“我向您道歉,元帅。是我失了分寸,而且……”
“下次注意,”索龙语气稍缓,“你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。”
佩雷恩肃立不语。
“那么,我们对叛军舰队了解多少?”索龙抛出问题,“来看看情报部门的评估。”
他在控制台上调出文档,数据流清淅呈现在投影中。
“目前,新共和国的防御舰队由四个地区舰队组成,总部分别设在卡希克、埃洛姆、博塔维和阿纳克西斯。最后一支是负责科洛桑星区防卫的本土舰队。”
“以我们现有的兵力,无法与它们正面对抗。但另外三支……尽管叛军中不少来自外围星域,可其中也混入了帝国的叛徒。这些人帮他们完成了整编和集中化管理。”
“我们知道,直到三年前攻占科洛桑为止,他们的主要战术都创建在作战编队的高度灵活性上,以便在广阔星域中快速调度。”
“这与帝国舰队全盛时期不同……那时每个星区都拥有能独立作战的强大舰队。”
“叛军不得不采取‘防御节点’战术:为每支舰队设立总部,再在关键星球创建较小的地区基地,并派驻战术单位。”
“这种结构制造出一种保护领土的假象。一旦某处遇袭,他们就从地区基地调几艘舰船应急,竭力捍卫被攻击星球的独立。”
索龙娓娓道来,这些全都源自帝国的文档库。那里的情报资源依旧宝贵。
“因此,敌人的组织结构存在缺陷……不仅是战术和战略层面的,甚至还包括……道德层面的。”
“我不太明白,长官,”佩雷恩坦言,“道德规范与打仗有什么关系?”
索龙平静地看向佩雷恩,“对我们而言,命令不容置疑,但新共和国不同,他们的根基尚浅,极度依赖自己塑造的‘民主卫士’及旧共和国理想继承者的形象。试想一下,如果有一个势力突然攻击他们某个没有驻防舰队的星系,会发生什么?”
“他们会向最近的军事基地求援。”佩雷恩依照逻辑回应。
“没错,”索龙颔首,“并且他们会根据威胁等级派出相应规模的援军,兵力过弱会被敌人歼灭,过强则浪费资源……我们继续推演:一个星系遇袭,第一支叛军战斗群赶去支持,紧接着,同一基地防区内的另一个星系也遭到攻击,叛军会如何应对?”
“他们会再次派出增援。”佩雷恩语气肯定。
“如此循环,”索龙并未展开,“每一次新的攻击,都意味着新的援军被调离,最终,那个基地自身还会剩下什么?”
佩雷恩推测道:“轨道防御平台,可能还有些巡逻艇,以及正在维修的舰船。”
“或者可以说,是正在被拆除武器、准备改为运输船的舰只。”索龙补充道。
佩雷恩难掩惊讶,“叛军竟真要把战舰改成货船!”
“是的,”索龙语调平稳,“他们创建了护航队体系,虽然他们不会拆除所有舰船的武装……我们情报部门的目标,就是查明哪些舰船被改装了。我们在奥布罗-斯凯的撤退,让他们误以为帝国已经被彻底击垮。他们现在亟需恢复经济,而我们的首要目标,就是阻止他们军力增强。”
“正是,”索龙确认道,“如你所说,我们舰队规模有限,啃不动达克的硬骨头,芬多尔也一样,夸特星区更是他们自家舰队的巢穴,还有‘执行者级’无畏舰。
因此,防御相对薄弱却又极其重要的斯卢伊斯·万,成了我们最理想、也最出其不意的目标。
叛军正在利用那里的船厂拆卸舰船武器,因此,我们的打击必须精准有力,不仅要重创叛军舰队,还要让当地人怀疑……当初背弃帝国、投向那个不切实际的民主梦想,是否正确。”
佩雷恩语气中带着怀疑,“您指望斯卢伊斯人会因此重新效忠帝国?”
“我打算为此创造条件,”索龙回答得模棱两可,“我们拥有的同级造船厂寥寥无几,更重要的是,那里现有的干船坞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维修。”
“没错,”索龙认可的点了点头,“他们的干船坞技术尤为出色,封闭式结构,足以舒适地容纳一艘蒙卡拉马里巡洋舰或帝国级歼星舰。只需将飞船固定,并向坞内注入空气,工程师便能在正常气压和环境下作业,无需穿着宇航服在失重环境中工作,维修效率因此大幅提高,这对我们极为有利。”
佩雷恩确认道,“换言之……我们的目标是打击叛军,而非摧毁斯卢伊斯人的造船厂?”
“后者绝不可行,”索龙语气严厉,“我们摧毁的所有设施,未来都可能需要我们自己重建,况且,无谓的破坏也会影响斯卢西斯人对我们的观感。”
佩雷恩有些意外,“您不想惩罚他们的背叛?”
“叛徒太多了,舰长,”索龙并不在乎,敷衍道,“不值得为我们本就有限的资源,浪费在清算背叛者上,在帕尔帕廷皇帝死后那段权力真空中,混乱吓坏了许多人,因此,谁是真背叛,谁又是出于商业利益或自保而倒向叛军,至今仍难断定。我相信,一旦我们证明自己是一支能够对抗叛军的可靠力量,并且能向造船厂和工厂提供大量订单,那时候就连夸特都会考虑,是否应该回归帝国的怀抱。”
“这……真是非同寻常的思路,”佩雷恩承认,“帝国长期以来一直依靠恐惧和强权统治。”
“也许,这正是起义爆发的原因之一?”索龙冷冷的说道,“帝国给银河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,但是,像任何政体一样,‘新秩序’并非完美无缺,我们要吸取教训,避免重蹈复辙。”
“我明白了,元帅。”佩雷恩下意识地挺直脊背。
“通知我们的情报人员,我们需要搞到一些特殊装备,”否则斯卢伊斯·万行动的成功率将大打折扣,首先是自动地质钻探机。球上有斯莱恩&科尔皮尔公司开发的先进等离子钻机。另外……那里还有不少值得留意的东西,比如大量建造星舰所需的稀土矿物。另外通知布兰代舰长,他的‘执法者号’需为即将到来的任务进行相应准备。”
“是,元帅。”这位歼星舰指挥官敬礼后,转身离开了索龙的舱室。
舱门刚一关闭,索龙便允许自己稍稍放松,向后靠在椅背上。
这个星系除了那颗行星和环绕它的庞大造船设施,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就连维持这些生产和维修能力的资源都依赖外部输入。
穿越几个星区是一回事,穿越几百个星区则是另一回事。
不过,直接攻击恩克洛恩也是前景难测。
另一个选择是利用比米萨里的机会。
根据他所知的情报,天行者一家和他们的朋友会出现在那里。
一次精心策划的袭击,或许能借助诺格人以外的力量,让他们为那对未出世的双胞胎感到恐惧。
如果他们不屈服,袭击可以重复。
如果有必要,一次轨道轰炸就能解决所有问题,但是……
恩克洛恩离它的恒星太近,强烈的辐射和恒星射线足以严重侵蚀一艘歼星舰。
即使有护盾,长时间停留也不是明智之举。
依靠笨重的主力舰强攻,是最糟糕的选择。
或许可以采用突袭方式,但等到突击部队换乘小艇登陆行星的时间,设施里的人足以组织起防御或隐藏关键物资。
另外,也是最重要的必须保留天行者一家性命的原因,这关乎帕尔帕廷皇帝。
在索龙所知的故事里,只有天行者一家能摧毁那个重生的皇帝和他的庞大舰队。
对于皇帝本人,索龙并不特别惋惜,但那支舰队……数百艘舰船,其中许多是超级战舰……都注定在皇帝复辟战役的结局中毁灭。
这实在是巨大的浪费。
在比斯星皇帝的秘密居所内,索龙曾发现不少令人心惊的机密。
其中一些信息现足以让新共和国崩溃,甚至不用索龙亲自出手。
但是,那时谁来阻止那个克隆疯子?
在帝国武装力量中,建造大量特殊舰船并非绝密。
然而,却没有一个帝国军官提出过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:“所有这些强大的舰船,都到哪里去了?”
足足十几艘各种型号的超级歼星舰,如果是被起义军摧毁了,肯定会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。
但并没有。
也没人去追查这些舰船的下落。
建造它们花费了数年时间和数以十亿计信用点的资金。
如此巨大的开支和物资消耗,怎么可能被完全忽视?
或许这本身就是原作中没有填的坑。
例如,‘检察官级’(procurator-css)战列巡洋舰。
舰长2500米,拥有三座轴向线性布置的主炮塔。
可惜帕尔帕廷的文档中没有注明每座炮塔的火炮数量,但根据帝国舰队涡轮激光炮塔的标准配置,索龙推测每座装有四到八门,总计十二到二十四门重型涡轮激光炮。
此外,舰体和两舷还分布着十一组重型涡轮激光炮组。
为其提供能量的是位于舰体腹部的太阳能离子化发生器。
而根据宝库中的数据,其建造数量……竟是未知。
索龙起初几乎不敢相信。
数据缺失了。
然而,关于帝国级歼星舰的类似资料却很齐全。
而帝国级,在银河帝国近三十年的历史中,建造了超过两万五千艘。
索龙推测,很可能‘检察官级’只建造了一批试验舰,之后这个项目便被搁置。
但是,这些舰船既不在帝国残部手中,也不在新共和国手中,那么它们极有可能目前正服役于比斯行星的防御舰队,被隐秘而安全地藏匿在深核星域,那个重生皇帝帕尔帕廷的秘密行宫所在地……
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指挥官都该绕道而行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