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畑英二顺着陆沉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随后顿时挂起笑脸。
“客人真是好眼光，这件正是本店的镇店之宝，一只来自三百多年前古瑠间城的天目盏。”
“该盏的做法据传最早是效仿前宋时期的曜变天目盏。”
“为当时的大匠阿难波所制，十分受江户时代大名和武臣们的追捧，只是好景不长，随着瑠间城的复灭，天目盏的制作工艺也一并失传。”
“如今尚且存留在世的，只有一百件不到。”
陆沉点点头。
他也没想到，自己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逛了一家古董店，都能碰到瑠璃天目盏的线索。
这就一下子都对的上了！
那只怨灵是瑠间城大名死后所化，之所以会盯上原主，要么是自己手头那只天目盏意义非凡，要么就是被人动了手脚。
现在看，原主的死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。
消化完古畑英二带来的线索。
陆沉装作无意地拿起旁边一尊造型迥异的木佛雕。
佛雕只有巴掌大小。
头大身小，看上去象是一个沉睡的侏儒，而不是慈祥的佛菩萨。
“这尊佛象的风格看上去很是奇特，不知古畑店长能否替在下介绍一二？”
由于店铺中都安装了摄象头，完全没有任何死角。
再加之小件的珍贵藏品都摆在展示柜里，而那些大件的瓷器、金器，陆沉也没那个本事当着他的面顺走，所以古畑对他触碰藏品的行为并不是很在意。
反而热情地继续讲解道。
“客人问我，算是问对人了！这是邻市一位小有名气的木雕家生前最后一批遗作，这位木雕家的姓氏是荒川，以创作风格诡谲的木佛雕出名。”
“尤其是在他死后，或许是因为古怪死因带来的热度，他生前创作的最后一批鬼佛雕，不少都卖出了极高的价格。”
“死了？”陆沉敏锐地抓住关键词。
“没错，”古畑陷入回忆，脸色也有些不自然，“听说死因还十分诡异，他用雕刻木雕的凿子凿穿了一大家子的脑袋，然后自己也用同样的方式自杀了。”
“我有一个朋友是负责此案的警察，他告诉我，整个命案现场都没有搏斗的痕迹，就好象……就好象他的家人都是自愿赴死的。”
“甚至有的死者脸上还带着笑容……”
古畑英二说着说着，打了一个冷颤。
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兴奋，话有些密了，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：“当然，这也是我那个朋友喝多了和我说的，或许是他跟我吹牛也说不定……”
陆沉遇见过太多这样的套路。
为了把东西卖出去，故意编造一个神秘兮兮的来历，其实一切都是空穴来风，子虚乌有。
这种事，原主过去也没少干。
只不过这一次，陆沉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胡说。
因为他看到佛雕的瞬间，视网膜上就跳出了综网系统的提示。
“综网提示：检测到灵性基石【鬼佛雕】，是否将其解析，转化为日常副本？”
“否。”
陆沉关掉系统。
毕竟这东西暂时还不是自己的，真当着古畑英二的面变没了，自己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。
不过店长的话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。
天目盏是与瑠间城大名的死有关，而鬼佛雕则是和荒川一家人的离奇死因有着密切关联。
莫非灵性基石的诞生，都与某种不祥，被普通人视为忌讳的事件有关？
干脆直接问道。
“古畑店长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，有关于荒川这家人的传闻。”
古畑见他似是对这尊木佛雕感兴趣，高兴还来不及，自然是无半点不可。
“客人不是业内的相关人士，对荒川这个姓氏陌生是当然的。”
古畑英二为自己点了一支烟，吐出一口烟气，追忆道：“他的祖辈是当地有名的华族，只是家业传到他父亲这辈时已经开始中落。”
“好在荒川本人打小对木雕十分感兴趣，成年后不久就凭借独特的风格，吸引了一批拥趸。”
“靠着木雕的订单，倒也让一大家子过上了优渥的生活。”
“荒川早期的作品风格还没有这么诡谲，变化大概是从出事前的第三年开始，他在一次采风归来后性情大变，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搞创作。”
“就连他最爱的小女儿，也不允许踏入房间半步。”
“再后来，就是鬼佛雕这个系列的出世，据说当时这批佛雕的价格被炒到了两百万都不止。”
说到这里，古畑忍不住擦了把汗，语气也变得唏嘘起来。
“就当大家以为他再次突破了自己的创作瓶颈，一位木雕大师即将诞生的时候，突然传来他们一大家子离奇死亡的噩耗。”
“再然后，就是客人你知道的那些了……”
陆沉陷入沉思。
荒川一家到底是怎么死的，其实他并不关心，他主要是怕自己把这尊鬼佛雕带回家的同时，也把那个害死荒川一家的鬼东西一起都带回去。
自己已经被一头怨灵惦记上了，他可不想短时间内又被第二头怨灵盯上。
但因为灵性基石的缘故，这件藏品他又不可能放弃。
陆沉陷入纠结。
古畑敏锐地看出了他的心思。
笑呵呵道：“不过传言嘛都是人云亦云，事后不少人对此感到好奇，不惜花重金购得鬼佛雕，但后来一个出事的也没有。”
“现在想想，恐怕是某些艺术品商放出来的噱头，目的就是为了炒作荒川作品的价格。”
“客人要是真的喜欢的话，八十万日元，八十万日元就成交！”
古畑热切地看向陆沉。
这件鬼佛雕积压在他手中已经很久，他好几次想把这件藏品出手，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。
毕竟他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，木佛雕本就是一个极其小众的爱好。
尤其荒川的雕刻风格还是那么冷僻，就算他想卖给寺庙，人家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谤佛。
如今难得遇到一个冤大头，当然是越快出手越好。
“八十万日元……”
陆沉不语。
采购完后面半个月的生活物资，他身上如今只剩下二十万不到。
拿头去买这尊鬼佛雕。
见陆沉尤豫，还以为他是嫌贵。
古畑迟疑了片刻，终于一脸肉痛地做出让步：“七十五万，七十五万不能再少了，我当初买下这尊鬼佛雕的价格都不止这么多。”
对古畑说的话，陆沉只当他在放屁。
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，这和告诉他马某人不爱钱一样可笑。
无非是实在找不到买家了，又看自己好骗，所以编这套说辞来让自己意动。
“六十万。”
陆沉直接在七十五万的基础上，又给他打了个骨折。
“不可能！”
古畑听到这话急得直跳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