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贲锐骑的出现,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,瞬间激起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!
那沉默的玄甲洪流,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,精准地撞入了多尔衮部队最为脆弱的侧肋。
没有呐喊,只有马槊破甲的沉闷撕裂声、骨骼断裂的脆响、以及垂死者被面甲闷住的短促哀嚎。
这支由秦昊倾尽资源打造、卢靖雪藏至今的帝国重锤,再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了它恐怖的威力。
多尔衮麾下的白甲巴牙喇,虽是女真百里挑一的勇士,但在全身重甲、武装到牙齿的虎贲锐骑面前,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马槊的长度和破甲能力远超他们的弯刀,玄甲的防御让他们绝望。冲锋的阵型被瞬间撕裂、搅碎,如同热刀下的牛油。
“顶住!给我顶住!”
多尔衮目眦欲裂,挥舞长刀试图组织反击,但身边的亲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。
他亲眼看着一名勇猛的巴牙喇冲锋队长,挥舞铁骨朵砸向一名虎贲骑士,对方却根本不闪不避,骨朵砸在厚重的肩甲上只迸溅出几点火星。
下一秒,那名骑士冰冷的马槊已经如同毒蛇般刺穿了队长的咽喉。
“十四贝勒!快走!退路被赵破虏截断了!我们被包围了!”
一名浑身是血的戈什哈死死拉住多尔衮的马缰,声音带着哭腔。
多尔衮猛地回头,只见后方赵破虏的“跳荡”死士已经如同楔子般钉入了他的后阵,正在疯狂砍杀试图重新组织防线的女真士兵。
前有虎贲锐骑无可阻挡的碾压,后有赵破虏死士的疯狂截杀,他这支突袭中军的精锐,已然陷入了绝境!
“卢靖!你好狠!”
多尔衮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,他知道,自己败了,败得彻彻底底。
现在唯一的生路,就是不惜一切代价,撕开赵破虏的拦截,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。
“所有人!向我靠拢!向后突围!杀出去!”
他放弃了进攻中军高台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调转马头,率领残存的巴牙喇,如同困兽般扑向赵破虏的防线。
与此同时,左翼战场。
李敢决死的“锋矢”冲锋,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蒙古科尔沁部台吉苏赫巴鲁,根本没料到在兵力占优、形势大好的情况下,干军这支残兵竟然敢主动发起如此悍不畏死的反冲锋,目标直指自己!
眼看着那面“李”字将旗如同疯魔般直插过来,沿途蒙古骑兵试图阻拦,却被那种同归于尽的气势纷纷冲开,苏赫巴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。
他身边的蒙古贵族们也骚动起来。
“台吉!干人拼命了!暂避锋芒吧!”
“他们的目标是您!”
苏赫巴鲁看着越来越近、浑身浴血如同修罗般的李敢,又瞥了一眼远处中军方向那支突然出现、正在碾压多尔衮的恐怖玄甲骑兵。
以及天边那越来越近的、代表着李大宝偏师的烟尘,一个激灵,瞬间清醒过来。
皇太极败局已定!再打下去,科尔沁部的儿郎们就要给女真人陪葬了!
“吹号!收兵!向西北方向撤退!快!”
苏赫巴鲁毫不尤豫地下令。
什么皇太极的许诺,什么辽东北部的城池,都没有保存部落实力重要!
苍凉的牛角号声响起,正在围攻李敢部的蒙古骑兵如蒙大赦,迅速脱离战斗,如同退潮般向着战场边缘撤去,丝毫没有恋战。
压力骤减的李敢,看着仓皇退去的蒙古骑兵,又看向中军方向那势不可挡的虎贲锐骑,知道卢帅的决战时刻到了。
他强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,举枪高呼:“蒙古人退了!弟兄们!随我支持中军,活捉皇太极!”
“活捉皇太极!”
绝处逢生的干军骑兵爆发出狂喜的怒吼,跟着李敢,转向朝着已经开始动摇的女真中军主阵侧翼发起了冲击。
女真本阵,黄金大纛之下。
皇太极面如死灰。
他眼睁睁看着多尔衮的精锐陷入重围、左翼蒙古人毫不尤豫地背弃盟约撤退、右翼精锐葬身火海。
而正前方,干军步兵在进军鼓的激励下,正以决堤之势向前推进!
更要命的是,李大宝那支该死的偏师,终于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出现在了战场边缘,并且毫不迟疑地从后方发起了对女真溃兵的冲击和分割!
兵败如山倒!
整个女真大军的阵型,从右翼开始,如同雪崩般迅速瓦解。
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,士兵们不再听从号令,丢盔弃甲,只求能跑得比同伴更快一点。
“大贝勒!快走吧!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
范文程涕泪交加,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,抱住皇太极的马腿哀求。
皇太极身边的王公贝勒们也乱作一团,有人已经悄悄带着自己的亲兵开始溜走。
皇太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,身形晃了晃,几乎坠马。
他死死盯着远处高台上那个依旧挺立的身影,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绝望。
“卢靖……秦昊……今日之败,我皇太极……铭记于心!他日……必百倍奉还!”
他用尽最后力气,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誓言,随即猛地一拉马缰:
“走!回盛京!”
说罢,他在最忠心的一批巴牙喇护卫下,撞开混乱的溃兵,向着东北方向疯狂逃窜。
连那代表着他权威的黄金大纛,也顾不上了。
主帅一逃,女真大军彻底崩溃。
追杀!一场更为残酷的狩猎开始了!
卢靖站在高台之上,冷漠地看着如同炸窝蚂蚁般四散溃逃的女真军队,下达了最后的命令:
“传令!李敢、赵破虏,配合虎贲锐骑,肃清战场残敌,营救我军伤员!”
“命令李大宝!不必理会零星溃兵,给我咬住皇太极的中军卫队!
追!追到天涯海角,也要尽可能留下皇太极!”
“命令各部,有序追击五十里,不得冒进,以防敌狗急跳墙!明日拂晓前,必须回营!”
“喏!”
军令传出,干军各部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追击和清扫。
战场一隅,王栓子跟着张瘸子所在的什队,随着反击的浪潮向前冲杀。
起初,他们还能遇到零星的抵抗,但很快,面对的就是完全丧失斗志、只顾逃命的女真溃兵。
追杀溃兵,远比正面搏杀要简单,也……更加血腥。
王栓子看到一个丢掉了武器、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女真少年兵,被旁边杀红了眼的老兵一刀砍翻了。
他听到张瘸子在一旁嘶哑地吼着:“栓子!别愣着!战场上对敌人仁慈,就是对自己残忍!想想王将军!想想死去的弟兄!”
王栓子一个激灵,咬紧牙关,挺起长矛,朝着一个背对着他逃跑的女真溃兵后心刺去。那溃兵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。
王栓子拔出长矛,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,他却没有第一次杀人时的剧烈反应,只是麻木地抹了一把,继续向前。
他明白了,在这修罗场上,活着,本身就是一种胜利,而为了活着,就必须变得和敌人一样凶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