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是胭脂榜上之人,眉如远山含黛,不描而翠,眼似秋水横波,顾盼间流转着难以言喻的清媚,却又带着三分疏离的清冷,自带一层不染尘俗的光晕。
其人鼻梁秀挺,唇瓣不点而朱,色泽温润如玉,微微抿起时,便漾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,既不张扬,也不寡淡,恰好是让人望之失神的恰到好处。
洛玉荷手握着一支紫毫笔,笔杆是上好的湘妃竹所制,带着天然的纹理。
抬眸含笑间,她望向窗外修竹,眸光沉静如水,片刻后,又垂眸落笔,手腕轻旋,笔尖沾着浓淡相宜的墨汁,在宣纸上缓缓游走。
起笔轻描淡写,勾勒出竹干挺拔,墨色苍劲有力,却又不失柔韧;行笔间提按转折,枝叶交错处疏密有致,墨色浓淡相生,竟将竹叶在风中轻颤的灵动姿态描摹得惟妙惟肖。
阳光洒在洛玉荷纤长而修长的手指上,指节分明,指甲圆润整齐,透着淡淡粉色。
偶有墨汁不慎沾在指尖,她浑然不觉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笔墨世界里。
笔触时而迅疾如飞,如清风扫叶;时而舒缓悠扬,似流水潺潺。每一笔都恰到好处,每一处留白都意蕴深长,寥寥数笔间,便将修竹的清雅风骨与自然意趣展现得淋漓尽致,不愧是胭脂榜上以“书画双绝”闻名的绝世佳人。
画至兴处,洛玉荷微微侧头,发丝滑落其肩头,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,下颌柔和却不失棱角,好一个青衣仙子……
随着时间过去,空气中的墨香似乎更为浓郁。她眼神专注而澄澈,仿佛这世间唯有笔墨与宣纸,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才情与风骨,让洛玉荷即便只是静坐,也美得惊心动魄,却又清雅脱俗,让人不敢亵渎。
就在最后一笔落下,她正欲提笔蘸取清水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打破了汀兰小筑的宁静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带着几分蛮横的急切,不等侍女通报,书房的雕花木门便被快速推开,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闯入此处。
“来者何人!”洛玉荷心头一凛,手中的紫毫笔微微一顿。她并未动怒,也未有半分惊慌,只是放下笔,敛了敛裙摆,缓缓起身。“怎的这般失礼!”
“哼!你倒是好兴致!”闯入者乃是名身着青色劲装的少女,身形矫健,眼神锐利,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与煞气,正是司徒娴韵的贴身婢女秋儿。
“原来是秋儿姑娘!”见到来人,洛玉荷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,宛如清风拂柳,即便突遭惊扰,那份深入骨髓的雅致与从容也未曾消减半分。“都退下!”她挥手屏退婢女,旋即收起桌上字画。“这边请!”
“……”瞧着对方这副清冷的模样,秋儿先是一怔,旋即冷哼一声。这种女人,跟个冰块似的,哪个男人会喜欢?小姐还真是眼拙!“没那么麻烦,交代几句本姑娘就走!”
洛玉荷自然晓得秋儿,心中虽有疑惑,倒也是不敢太过怠慢。
不说对方乃司徒娴韵最为信任的婢女,更何况自己本就是司徒府所豢养,名义上也不过是司徒家的私有物。
深吸口气,她敛衽弯腰,行了一个标准的侍女礼,声音清润柔和。“奴家玉荷,见过秋儿姑娘。不知姑娘今日到访,有何吩咐?”说话时,她垂着眼帘,姿态谦卑,却又不失风骨。